这画要价八十万,”不知是谁在人群中低语,“听说已经被某位收藏家预定了。”
众人闻言,又是一阵啧啧称奇。
这些画原本是无价的,因为它为购买者提供了情绪价值,所以它才有了价值。
穆云浅转身走向另一个展厅,这里陈列的多是些装置艺术。
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作品:一个铁笼子,里面堆满了破碎的智能手机,屏幕大多碎裂,却仍顽强地闪烁着零星的光。
笼子外散落着几部完好的手机,屏幕朝上,播放着各式各样的短视频,声音嘈杂地混在一起。
这作品前几乎无人驻足。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,蹲在笼子前,呆呆地望着那些闪烁的屏幕。他的手指微微颤抖,似乎想要触碰什么,却又缩了回来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一个年轻女子匆匆走过,向同伴问道。
“谁知道呢,”同伴耸耸肩,“大概是什么环保主题吧。”
“这次的艺术展,不都是本校学生的作品吗?”
他们快步离开了。老者依旧蹲在那里,像一尊雕塑。
穆云浅不认识这位老人,但是听社团的同学说,他曾经是非常优秀的画家,和霍教授也是朋友。
因为画家这个职业,他失去了亲人、失去了朋友,最后一无所有。
后来,这位老人就疯了。
他的作品,反应了他的内心世界,估计也是支离破碎吧。
穆云浅走到展馆的最后一部分,这里展示的是一些行为艺术的录像。其中一个屏幕上,一个艺术家正用针线将自己的嘴唇缝起来。
线是红色的,与血混在一起,难以分辨。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,只有额头上密布的汗珠暴露了痛苦。屏幕下方的说明写道:“《言说之难》——探索语言暴力与自我审查”。
录像前站着几个年轻人,正举着手机自拍,将艺术家痛苦的影像作为背景。
他们笑着,比着剪刀手,然后满意地低头检查照片,全然不顾屏幕中那个正在自我毁灭的生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