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的一切都按部就班，他的优秀让他可以去很远的地方过很好的生活，他像是逃避一样带着父母和其他兄弟都离开了，独留老七。

赵家那对夫妻待他不错，他会过得好的。

午夜梦回之时，李老头会这样想。

后来爹娘都走了，他带爹娘荣归故土隆重下葬，还是忍不住见了赵大铁一面。

赵大铁也变了，他阴郁，暴躁，脸上有时候会挂上虚伪的笑，行尸走肉般没有生气。

李老头心里刺痛，听人说是因为赵家夫妻后面有了亲生儿子，不待见赵大铁了，毅然决然地决定带赵大铁离开。

七娃，哥来接你回家。

没有人会告诉赵大铁，所以赵大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，自然是拒绝了他：“不了李三哥，我没打算走。”

于是李老头就留下来了，他要赎罪。

他花了很多心思和赵大铁接触，教他这样或那样的知识或人情世故，赵大铁和他亲近得很快，却似乎并不快乐，眉间总围绕着阴郁。

赵大铁的媳妇跪在他面前哭求：“他生不出孩子已经心理变态了！一直偷偷拧我掐我，大夫都说了我没问题！”

原来是因为这个。

李老头知道有时候生不出孩子是男人的问题，可他不想对失散多年的弟弟说这种打击男人自尊心的话，看着弟媳妇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，他挣扎了很久才说：“如果你愿意…”

然后赵大铁媳妇就“怀孕”了，赵大铁十九就结了婚，三十九这年终于当上了父亲。

看着弟弟终于舒展了的眉眼，李老头才松了口气。

他被推选成了村支书，但还是默默在背后支持着赵大铁，在赵大铁对村支书的位置有想法的时候更是毫不犹豫让了位。

后来他发现赵大铁用他教的那一套本事、用他让出来的位置更加游刃有余的牟利，连带着赵博生也被完全惯坏。

他又痛苦起来，狠不下心去指责多年来无人管教的赵大铁，只能一次次的质问自己：我带给他的是不是从来都是坏的？

他们开始疏远，可赵大铁面子功夫做的很足，常跑到家门口喊他“三哥”，他听得出那不诚心。

赵支书跪坐在地上，又脱力的瘫软下去差点趴倒，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，连手指头都在颤抖：“不，这不是真的，这不是真的！”

“这是真的！”李老头握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晃：“你看看你这几年为了这个孩子做了多少荒唐事！这值得吗！”

他瞒着赵大铁给他抱养一个孩子是想让他振作起来，不是想让他因为孩子坠入另一个深渊。

“什…什么。”赵博生不知道喝大到什么样，这样了居然还没有彻底清醒：“什么值不值得，我可是我爹唯一的儿子！”

赵支书却躲闪开他的眼神，小声喃喃着“不是真的，不是真的。”

“赵博生。”李老头早就看清赵博的真面目，此刻也决心让赵大铁也看清，他擦干眼泪站起来，沉声道：“你拿刀子砍你爹一下，我给你一千块随便你怎么花，来吗？”

赵博生眼神明明是醉的，眼里闪过的光却清晰：“来啊！反正我爹本来也会为了我死的，我赚了大钱一定好好孝顺他，死了也孝顺！”

他捡起一根树枝当“刀”，摇摇晃晃地朝赵支书走去，走到一半又差点摔倒，离得最近的陆定北看了一眼眼眶发红的李老头，还是决定扶一把——然后就被徐知夏握住了手。

徐知夏制止了他的动作，声音极小：“他估计磕药了，你别沾他边。”

“爹，我赌赢了一定孝敬您。”赵博生笑嘻嘻的用“刀”插进他爹的胸口，忽然又惊异的出声：“咦，你怎么哭了？”

他等不到答案了。

赵支书一时之间头发花白不少，后背也不像之前那样挺的板直了，他空洞的不知道在看什么，眼神都不聚焦。

石富松本不忍心再说什么，可这会不说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，他说：“而且老赵，你没发现博生这孩子不对劲吗，你还记得警察那会除了赌博还提到了什么吗？”

模糊的记忆开始闪帧，脱离当时惶恐愤怒和恨铁不成钢的情绪，赵大铁恍然间想起什么，但他完全不敢说出口。
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石富松也不是非要掰扯干净，听了这么一席故事说没有丝毫触动也是假的，他复杂的看了赵支书一眼，说：“赵博生这事落定了，没改头。”

两次赌博被抓，偷偷磕药，下农场改造已经算轻的了。

赵支书颓然的闭上眼。

……

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