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回江家,江安便迫不及待往宋清阮院中赶,却不想扑了个空。
“大爷,大奶奶打前些就回了老夫人,打量着要今日回门呢。”江安失落皱眉:“回门?”她院中的丫鬟笑道:“大爷来晚了,前脚大爷刚出院子,我们大奶奶后脚就带着清宴少爷回门去了。”丫鬟脸上升起两团淡淡粉色,不好意思抬头瞧他。江安在族中的辈分虽小,可长得俊俏,又风度翩翩,待她们这些丫鬟也和气,最要紧的是,还未娶妻呢。丫鬟笑道:“若是没什么茬子,大奶奶要明后日再回来呢。”江安轻巧地笑着,伸手推了丫鬟手中的银子,指尖悄然划过她掌心:“这银子,你且给我看管着?嗯?”丫鬟含羞一笑,满脸通红,轻轻哎了声。江安更靠近她一步,轻着音问: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。”“雯秋,大奶奶给起的。”“好名字。”江安轻笑着:“婶婶好文采,一霎荷塘过雨,明朝便是秋声。”烈阳蒸人,马车内更是憋闷得很,宋清阮浅浅撩开窗牖的帘子,轻轻吐着气:“待回去,叫人将这帘子换成薄纱的,省得叫旁人也像我这般受热。”宁枝轻声答应,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马车:“清宴少爷倒像是个不怕热的。”宋清阮低声应着,抬眼瞧见面前一茶楼,忽地想起什么:“母亲向来爱吃这家茶楼的糕点,你且叫停车,进去买些糕点回来。”宁枝向那边看了眼,也不知那茶楼整了什么有趣的,惹来乌泱泱的人在里面围着。“夫人,要不您也下来吧?”宋清阮朝里看了眼,见人实在多,怕是要等上一阵子,车厢里又实在憋闷,思索片刻后道:“将我的帷帽拿来。”宋清阮戴上帷帽,由宁枝搀扶着下车:“车上实在闷热,叫清宴也跟着下来吧。”早在马车停下时,江清宴就悄悄从窗牖处探头瞧了瞧,听见宋清阮叫他也跟着下来,嘴角牵着笑,连忙跟了上去。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。从前,他都是拿着要卖的东西,远远站在茶楼门前听两声里面的说书声,听两声就走。今日不仅来了,还是跟着他母亲一起来的,这种在梦中才有的场景,如今竟实现了。江清宴不敢乱看,紧紧跟着宋清阮往里走。因着今日有说书先生在此,来吃茶的客儿格外多。茶馆的小厮见她这副打扮,便知不是寻常人家,捧着笑领着宋清阮上了更为清净的二层。宋清阮寻了一处较为安静的茶桌,吩咐宁枝要了糕点,便安然落座。常年在侯府憋闷着,偶然出来一次,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。可江清宴却很紧张,站在一侧不敢坐。宋清阮瞧着他拘谨的模样,笑道:“你坐。”江清宴这才敢坐,板板正正地坐好,侧头往下看那说书先生,听得上了神。那说书先生来来回回就讲那几个有趣的事,宋清阮是听乏了,转而四下打量着这里的人。茶馆人虽然多,但却分外凉爽,再加二层都是官宦人家坐落的地方,拢共就她和另一女子在此。那女子侧着身子,只留个侧影对着她,盘腿磕着瓜子,正听的有趣,悦然大笑着。隔着帷帽的乳色纱网,宋清阮看不清她的脸,只觉得有些眼熟,她终归没上心,转头看向别处。 却不知,她还没上来时,就被这女子盯上了。面前,将要开口,却被一道娇嫩的声音凭空拦住:“慢着——”是那女子。宋清阮朝着她看去,女子也终于转过脸来,看清女子脸庞的瞬间,她一双瞳孔骤然缩小,全身血液倒流。是江骁偷着养的那个外室女,叶罗懿。她能明显感觉到,叶罗懿看向她时,眼中带着深深的恶意。“姐姐,我应该叫你声姐姐吧?”叶罗懿笑着起身:“我来的早,听这说书的讲的出神,一时忘了我也是要来买糕点的。”叶罗懿渐渐走到她眼前,伸出左手指着那盘糕点:“就是这个。”宋清阮握紧了拳,眼前闪过自己上一世惨死的场景,她和江骁相拥站在她的病榻前,带着一副得意的嘴脸,笑着同她讲说。“你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。”她恨及,恨不得将这对狗男女一起带下地狱,最后含恨而亡,徒留执念在心。在宋清阮的计划中,料理她的时日还在后头,须得慢慢折磨,却不想今日撞上了。紧握的拳缓缓松开,宋清阮抬头看她,语气淡漠:“喜欢?自叫人另买去。”宋清阮吩咐宁枝:“给姑娘让路,好叫她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