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乔琰朝着他俯身下拜,“刘公高义,为宗室典范,天下引领,以公为归,何必以一时之成败而妄论英雄!”
听闻乔琰赶的这一句劝进之言。当年她行箭射刺史之举,郭缊就极有判断力地做出了“同流合污”的举动,今日他也在瞬息之间判断出了此事对乔琰、对并州、甚至是对天下来说的优劣。不必乔琰对他给出什么指示,他已朗声应和道:“请刘幽州即天子位!”麴演后知后觉地也补上了一句,撑了撑阵仗。当随同刘虞一道撤入并州的黄琬也闻讯赶来的时候,他便听到乔琰告知于他,刘虞已愿意前往关中了。不过刘虞还做出了一句补充,他即位天子,乃是在眼下局面中的不得已之举,倘若刘协能够被找回,他绝不二话,立刻退位还朝于刘协。“……”黄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对此目的终于达成感到欢喜,还是应该觉得心情微妙。所以说他前来劝说刘虞的意义在哪里?他好像根本没有起什么作用的样子。但此刻要紧的是接下道:“请子琰先将刘公送回长安,等我先往居庸关走一趟,确保此地防守无虞后,再入关中。在此之前,劳驾您与卢公荀公等人,将礼制等事商议妥当。”“洛阳离邺城太近,在短期内依然不适于作为都城,只怕这国都还得选在长安,所幸刘公素来行简朴之道,这长安宫室所需修缮的不多。”因推举天子之事暂时告一段落,黄琬也不免在此时有这等闲情逸致调侃道:“这也是烨舒先前推举刘公为天子的理由?”乔琰笑了笑没做出回答。如今各地财政都不丰,有一个崇尚简朴的天子在位,方能上行下效,不是吗?——既已有决断,事情便该尽快办起来。刘虞虽还在病中,但他的这个病乃是心病,并不影响此时车驾南下前往长安一路的颠簸。黄琬与之随行而去。乔琰说是说的要先往居庸关走一趟,还是先完成了对天子仪仗的擢拔,令这些并州骑兵将刘虞妥善送入关中。望着这一列远去的背影,她这才朝着身边的戏志才开了口。她前动,还省的他们再费什么苦功,所以现在乔琰问的便是另外的一个问题。“以志才看来,刘伯安即位天子后,我可有机会拿下大将军之位?”早前长安朝廷和邺城朝廷都给出了骠骑将军的名号,但因前者处在董卓的钳制之下,后者乃是被袁绍迎立的伪朝,无论是哪一方的委任她都不可能接。可如今是刘虞即位,作为倡导此事的首发之人,她却可以顺理成章地从中获得高升了。大将军执掌天下兵马之权,有此名号,她便可在南征北讨之中不需时时处处问询朝中意见,从理论上来说自然是乔琰的首选。然而戏志才回道:“我倒是觉得,君侯应当试试另外一个位置。”对上乔琰转投来的目光,戏志才语气从容地给出了这个答案——“大司马。”乔琰耳闻这一句,不由心中唏嘘。刘虞他若是生在安定之年,在一方贫瘠之地做一大员,或许还能凭借着他爱民如子的品行和他在治理民生上的才干,将此地发展到富庶丰饶的状态。可时逢乱世,他在统兵天赋上的欠缺,却让他寸步难行,更是难免因为这等指挥不当的情况,落到今日这般田地。早先他得到汉灵帝的委任平定张举张纯之乱,他可以因为对乌桓人的态度所博取的好感,行悬红贼首之事,以另一种方式瓦解乱贼,以至于这种缺陷还未曾暴露得这么明显。但当他以正面统兵作战的方式面对公孙瓒之际,这就成了对他。将近十年间的戎马倥偬,也让他形成了极有个人特质的作战风格。出身寒微的履历,让公孙瓒在必要的时候不乏变通之能,多年间统兵人数的限制和骑兵的兵种,又让他极其擅长以少打多的突袭战。这场对刘虞的埋伏,还偏偏发生在了滨海道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下,发生在公孙瓒必须依靠这一战取胜,来保持对蹋顿的统领状态之际!这样看来,刘虞落败得也实在不冤。以乔琰看来,即便是要对彼时东逃的公孙瓒与蹋顿行追击之举,也绝不应该抱有什么一战定胜负,或是为图减免伤亡而行人数震慑的想法。这些士卒的磨合程度尚不足够,又刚经历了公孙瓒的袭营惊吓,反而会在公孙瓒的面前暴露出无数漏洞。但对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刘虞了。乔琰只是正色朝着一旁的麴演看去,“军报中难以尽述眼下的情形,我自晋阳赶来此地,幽州那边应当时局还有些变化,此时如何了?”麴演眼见乔琰并未有责备他的意思,先心中一松。他本是抱着建功的想法出战的。